如何處置憤怒

台灣神學院 王道仁

壹、 前言

一直覺得自己的脾氣並不是很好，在特別累的時候，很容易發怒並傷害到別人。因此希望藉著這個機會來學習處置憤怒，期待給自己和別人幫助和成長的機會，懇求聖靈帶領。
以下會先分析憤怒是否為罪，接著分析憤怒的階段，並提出各階段處置憤怒的建議。

貳、 憤怒是否是罪？

憤怒是否是不合宜的？是否是罪？憤怒的本身是罪，或是不當表達憤怒才是罪？這些觀念會影響我們要如何處置憤怒。

從基督徒的觀點來看，布威克認為自私的怒氣是罪，不自私的怒氣則可以是正當的，1 黎曦庭、腓立普斯也認同這個看法。2 柯蓋瑞認為怒氣是正常的，不一定有罪，卻往往導致犯罪。3 Augsburger則區分憤怒情緒本身以及如何處理憤怒情緒，認為前者並無對錯，而後者才有道德對錯。4

對基督徒來說，《聖經》是上帝給我們的啟示，因此以下我們要由《聖經》來探討以上問題，相關經文其實不少，以下只選部分經文：


「不輕易發怒的（~yIP;a;â %raå），勝過勇士；治服己心的（AxªWrB.÷ lveîmoW），強如取城。」（箴16:32 新標點和合本）這段經文並完全否定發怒，而是稱讚能慢慢地、不輕易地發怒並能控制怒氣的人。

「愚妄人怒氣全發（ayciäAy AxWrâ-lK'）；智慧人忍氣含怒（hN"x,(B.v;y> rAxïa'B.）。」（箴29:11）箴言當中智慧與敬畏上帝、生命密切相關，愚妄則完全相反，因此和愚妄相關就可能和罪惡相關。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智慧人並非沒有怒氣，5 而是能「將它平靜在後面」6 。

「你們聽見有吩咐古人的話，說：『不可殺人』；又說：『凡殺人的難免受審判（e;nocoj e;stai th/| kri,sei）。』只是我告訴你們：凡向弟兄動怒的（o` ovrgizo,menoj），難免受審斷（e;nocoj e;stai th/| kri,sei）；凡罵弟兄是拉加的，難免公會的審斷；凡罵弟兄是魔利的，難免地獄的火（e;nocoj e;stai eivj th.n ge,ennan tou/ puro,j）。所以，你在祭壇上獻禮物的時候，若想起弟兄向你懷怨，就把禮物留在壇前，先去同弟兄和好，然後來獻禮物。你同告你的對頭還在路上，就趕緊與他和息，恐怕他把你送給審判官，審判官交付衙役，你就下在監裡了。我實在告訴你，若有一文錢沒有還清，你斷不能從那裡出來。」（太5:21-26）這段經文談到對別人動怒就會受審判，但動怒在此是指憤怒本身還是不當表達憤怒？在此似乎沒有清楚的區分。另外審判的結果一定是定罪嗎？上下文談到殺人也會受審判，並且罵人會受地獄的火，表示受審判一般情形下確實是定罪，但也不排除有例外空間。而這段經文特別處理人際關係中的怨恨，所以未成為怨恨的怒氣不見得是這段經文的重點。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ouv paroxu,netai），不計算人的惡，」（林前13:4-5）在此談到愛不會被激怒，7 是否所有的激怒就是沒有愛，也就是犯罪呢？在此是談到愛的特性，但並未深入分析激怒的本質和處理方式。愛可能是能正確調整被激怒的情形，不見得是沒有情緒。

「生氣卻不要犯罪（ovrgi,zesqe kai. mh. a`marta,nete，命令語氣）；不可含怒（parorgismw/|）到日落，也不可給魔鬼留地步。從前偷竊的，不要再偷；總要勞力，親手做正經事，就可有餘分給那缺少的人。污穢的言語一句不可出口，只要隨事說造就人的好話，叫聽見的人得益處。不要叫上帝的聖靈擔憂；你們原是受了他的印記，等候得贖的日子來到。一切苦毒、惱恨（qumo.j）、忿怒（ovrgh.）、嚷鬧、毀謗，並一切的惡毒，都當從你們中間除掉；並要以恩慈相待，存憐憫的心，彼此饒恕，正如上帝在基督裡饒恕了你們一樣。」（弗4:26-32）這段經文談到生氣但是不要犯罪，很明顯是將生氣和犯罪作區隔。後面則提到怒氣不可太久，且一切的惱恨、忿怒也要除掉，因此怒氣也不宜一直累積。弗4:31將憤怒和許多罪惡並提，類似經文還包括林後12:20、西3:8-10等，這些經文中定罪的是憤怒的本質或不當表達憤怒，在單一言詞中區分不清楚，但弗4:26就讓我們比較清楚。

「我親愛的弟兄們，不要看錯了。各樣美善的恩賜和各樣全備的賞賜都是從上頭來的，從眾光之父那裡降下來的；在他並沒有改變，也沒有轉動的影兒。他按自己的旨意，用真道生了我們，叫我們在他所造的萬物中好像初熟的果子。我親愛的弟兄們，這是你們所知道的，但你們各人要快快的聽，慢慢的說，慢慢的動怒（bradu.j eivj ovrgh,n），因為人的怒氣並不成就上帝的義（ovrgh. ga.r avndro.j dikaiosu,nhn qeou/ ouvk evrga,zetai）。所以，你們要脫去一切的污穢和盈餘的邪惡，存溫柔的心領受那所栽種的道，就是能救你們靈魂的道。」（雅1:16-21）這段經文否定人的怒氣，是針對怒氣本質或不當發怒並不清楚。但無論如何，經文的勸告並非不要說不要發怒，而是慢慢說慢慢發怒。因此發怒在此是容許的，只是要慢。

「耶穌又進了會堂，在那裡有一個人枯乾了一隻手。眾人窺探耶穌，在安息日醫治不醫治，意思是要控告耶穌。耶穌對那枯乾一隻手的人說：「起來，站在當中。」又問眾人說：「在安息日行善行惡，救命害命，那樣是可以的呢？」他們都不作聲。耶穌怒目周圍看他們（peribleya,menoj auvtou.j metV ovrgh/j），憂愁他們的心剛硬，就對那人說：「伸出手來！」他把手一伸，手就復了原。法利賽人出去，同希律一黨的人商議怎樣可以除滅耶穌。（可3:1-6）「有人帶著小孩子來見耶穌，要耶穌摸他們，門徒便責備那些人。耶穌看見就惱怒（hvgana,kthsen），對門徒說：「讓小孩子到我這裡來，不要禁止他們；因為在上帝國的，正是這樣的人。我實在告訴你們，凡要承受上帝國的，若不像小孩子，斷不能進去。」於是抱著小孩子，給他們按手，為他們祝福。（可10:13-16）「他們來到耶路撒冷。耶穌進入聖殿，趕出殿裏做買賣的人，推倒兌換銀錢之人的桌子和賣鴿子之人的凳子；也不許人拿著器具從殿裏經過；便教訓他們說：「經上不是記著說：我的殿必稱為萬國禱告的殿嗎？你們倒使它成為賊窩了。」祭司長和文士聽見這話，就想法子要除滅耶穌，卻又怕他，因為眾人都希奇他的教訓。」（可11:15-18）這三段經文中，前兩段直接提到耶穌發怒，第三段則是推測耶穌有發怒，因推倒東西罵人等等很難沒有怒氣。耶穌有發怒但耶穌是沒有罪的（來7:26-28），因此部分情形下發怒，或合宜地表達怒氣並不是犯罪。

另外新舊約經文有多段提到上帝的怒氣，若是怒氣的本質有罪，則用此來形容上帝，即使是擬人作法或比喻，也似乎有些不當。

綜合各段經文來看，發怒的本質不是犯罪，但怒氣處置不當卻常帶來犯罪。經文中並無區分怒氣是否是自私地為己而發或公義地為人而發，因此以此區分似乎根據不足。無論如何，最重要是學習如何適當處置怒氣。

參、 憤怒階段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認為「憤怒爆發循環」是「假裝正常階段」、「漸增憤怒階段」、「憤怒爆發階段」、「後悔或防衛機轉階段」四階段進行循環。8 假裝正常時憤怒是隱藏的，雖然表面沒問題但其實憤怒仍然存在，碰到刺激才會爆發出來；漸增憤怒時憤怒透過對刺激事件的認知與解讀而漸漸累積，並可能進行一些成癮行為、開始幻想或計劃發洩憤怒；憤怒爆發的階段則可能以怒罵、暴力、自虐等方式表現出來；後悔或防衛機轉階段則會後悔並啟動自我防衛機轉，9 否認自己有憤怒的問題，並可能產生「假悔悟」10 的情形去掩飾過錯。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應該將「憤怒爆發循環」調整為「憤怒管理循環」，包括「正常階段」、「漸增憤怒及運用阻斷階段」、「憤怒管理階段」、「問題解決階段」。11 正常階段不須假裝，而是承認自己有處置憤怒的問題，並且避開刺激情境；漸增憤怒階段會運用新的認知和解讀去阻斷憤怒的累積；憤怒管理階段會用有建設性、不具破壞性的方法去面對引起憤怒的問題；問題解決階段則可學習如何用更好的方式處置憤怒。

我很喜歡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區分憤怒階段的方式，因處置憤怒的許多技巧和行動可以歸類在不同階段使用，對改變憤怒的行為模式會很有幫助，以下就按照不同階段來給予建議。

肆、 憤怒階段的處置

一、 假裝正常階段

(一) 承認自己有不當表達憤怒的問題

假裝正常階段最大的問題就是否認自己有不當表達憤怒的問題，這讓人覺得自己不需要成長改變，因此也無法成長改變。Augsburger指出有人甚至完全否認自己有憤怒情緒，12 就更無法面對問題。除了承認問題之外，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要觀察自己如何表達憤怒，例如退縮孤立、大吼大叫、威脅、暴力等。13 他們指出多數人表達憤怒的方法都是從家中學來的，但不當的憤怒表達可以帶來破壞性的結果。14

從基督徒的角度來看，布威克15 和柯蓋瑞16 建議要對上帝承認自己有不當表達憤怒的罪，並經歷上帝的饒恕。我認為對上帝認罪確實能幫助人面對自己的問題，但要小心不能讓認罪變成一種公式化或逃避責任的方法，另一方面也不能讓罪惡感一直徘徊不去成為困擾。認罪必須真誠，且必須經歷赦免，正如《聖經》所說：「我們若認自己的罪，上帝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約壹1:9）

(二) 立志改變自己

承認問題後就要立志改變，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可以列出憤怒的利弊，17 來加強自己改變的決心。另外也可以對自己簽訂憤怒管理契約，獎勵成功的管理，並在管理失敗時道歉、補救並繼續練習。18

黎曦庭和腓立普斯強調人極其有限，靠自己要解決憤怒的問題很困難，因此可以相信、接受耶穌並倚靠他來解決憤怒的問題。他們也承認接受耶穌以後，並非變得完全不再有不當表達憤怒的問題，但耶穌能成為基督徒的幫助。19 我很贊成必須倚靠上帝來面對自己憤怒的問題，因人實在有限，但上帝能改變人的生命。

(三) 接受自己的現況並肯定自我價值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指出無法接受真實的自己、不願為自己負責、低自尊的人容易憤怒，而不當表達憤怒也會使自尊低落。20 柯蓋瑞也有類似看法。21

從基督徒的觀點來看，即使人再怎麼墮落，上帝仍肯定人的價值，並且付上祂兒子的代價來挽回人，如《聖經》所說：「惟有基督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上帝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羅5:8）這會幫助基督徒肯定自我的價值。不過另一方面，由於基督徒認識到上帝公義聖潔的標準，卻無法完全滿足上帝的標準時，也可能讓人很挫折、無法接受自己。基督徒必須了解正是因為上帝知道人的軟弱，才預備救恩。我們在上帝面前並不是靠自己過得聖潔來得到上帝的恩典，我們是接受上帝白白的愛和恩典，去幫助我們過聖潔的生活。上帝接受基督徒現在還是會犯罪，因此我們也要接受自己現在還是會犯罪。這也非放棄自己努力或改變的責任，其實我們是接受自己真實的情形，接受自己現在並非完全聖潔，卻堅持不斷地朝聖潔的生命去努力。而且不要忘記，上帝的愛會一直與我們同在。

(四) 處理過去的傷害

過去的傷害會造成痛點，只要遇到相關的人事物或類似的事情，就可能引爆憤怒。因此布威克、22 黎曦庭和腓立普斯23 都建議要處理過去的傷害、學習饒恕。饒恕是不公平的，也是很困難的，但饒恕其實並非只為了他人，更是為了釋放自己。

從基督徒的觀點來看，我們能饒恕是因上帝先饒恕我們，當我們體會上帝的赦免時，我們就能自然地饒恕別人。這並不容易，在此限於篇幅無法詳細探討，但上帝的醫治是奇妙的，能撫平我們過去的傷痕，並使我們有新的生命。

(五) 了解並避開刺激憤怒的情境

假裝正常階段在刺激憤怒的情境下，就會進入下一個漸增憤怒的階段，因此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必須找出哪些情境容易引起自己生氣，並避開這些情境，例如酒吧喝酒完打架等，24 柯蓋瑞也認同這個想法。25 我認為台灣來講，看新聞或call-in節目等也很容易讓人生氣，另外過於疲憊、熬夜也可能讓人引爆點降低。但生活中有些情境是可以避開的，有些情境則不容易，例如酗酒的人要戒酒本身就很困難。

二、 漸增憤怒階段

(一) 察覺自己的憤怒

刺激憤怒的情境不可能完全避免，擅於處置憤怒的人仍會進入慢慢累積憤怒的階段。正如Augsburger指出，首
先要察覺自己的憤怒，才有辦法進一步來處置，而不斷地否認自己有憤怒只會繼續累積憤怒。26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要若訓練憤怒的自我覺察，可以追蹤記錄自己憤怒的誘發事件、對象、想法及自我對話、感受、強度、行為反應、是否壓抑或強化憤怒、是否使用毒品藥物或酒精、自己控制如何等。27 這種憤怒日記對察覺自己的憤怒很有幫助，也對其他階段的憤怒處置有幫助。

(二) 阻斷憤怒的累積

阻斷憤怒的累積並非壓抑憤怒，因壓抑只會繼續累積憤怒。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從以下幾方面來阻斷憤怒累積：28

1. 避免不合理的負面認知及解讀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29 柯蓋瑞、30 麥詹姆31 等都建議要避免對事件的負面認知及解讀。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提醒要驗證所蒐集的資訊不要妄下斷語，因它們可能被誇大或扭曲，會產生誤會；32 避免貼標籤，因標籤會普遍化而忽略個別的實際情形；33 要避免自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或別人會做什麼，這樣會去責怪別人尚未做的事；34 某些過去的傷害經驗會成為痛點，別人只要輕輕接觸就會引起不合理的憤怒情緒反應，因此要知道自己的痛點。35 黎曦庭和腓力普斯則提醒要注意是否為轉移的憤怒，其實憤怒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目前的對象。36

其實許多憤怒情境是由於誤會、誤判、過當的詮釋等造成，之後平心靜氣思考就可看得出來。同樣的事件可以朝正面或負面解讀，過度朝負面解讀不僅不合理，更會增加憤怒，而已經憤怒時判斷更常發生錯誤，也難怪《聖經》說「因為人的怒氣並不成就上帝的義。」（雅1:20）

不過處理負面解讀這種作法，對於知道自己解讀可能錯誤的人確實有幫助，但對於深信自己解讀沒有錯誤或不善抽象思考的人，幫助較為有限。而習慣負面解讀的人常將別人中立的行為解釋為對自己的傷害，在自我防衛下又去傷害別人，使得別人產生敵意或退縮，更驗證了自己對別人的看法。這種自我應驗的預言其實是自己造成的，但常不自知。要讓自己發現確實有此情形，可以考慮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的方法，追蹤記錄自己憤怒時的事件和想法，之後就有機會回來確認是否合理。37 也可以和理性、中立、可以信任的對象對談，修正自己不合理的想法。若是陪伴別人，則要特別注意必須先處理好情緒、先進行同理後，才能理性處理負面解讀的部份，否則可能又被負面解讀為不中立。

2. 接受並照顧自己的憤怒情緒與身體感受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指出擅於管理憤怒的人仍然會有情緒和身體感受，例如挫折、沮喪、焦慮、恐懼或身體僵硬、心跳加速、呼吸加快等，是很正常的。他們建議要讓自己感受這些情緒，找信任的人討論，並練習放鬆。38

我認同憤怒情緒是正常的，其實沒有憤怒情緒才不正常。若否定自己有憤怒情緒或壓抑自己的情緒，可能反而帶來更多怨毒和憤怒。應該接受自己有憤怒情緒和感覺，學習如何處置這些情緒和感覺，並且及時處置。正如《聖經》所說：「生氣卻不要犯罪；不可含怒到日落」（弗4:26）。跟可信任的人分享是很好的作法，不過由於這些分享是情緒抒發而非公正判斷，因此也可能讓聽的人對這些人或事情貼上標籤，甚至讓聽的人也感到受傷，在過程中反而一起加深彼此憤怒的情緒。39 而聽的人若再轉述給許多人時，也可能傳回原來的人耳中，造成更多的問題。因此聽的人也要注意不要負面解讀、不要貼標籤、也不要告訴別人。

除了對人分享情緒外，也可以對上帝分享。布威克40 、黎曦庭和腓立普斯41 都建議可以對上帝傾訴自己的情緒，並且指出詩篇中可以看到許多範例。我非常贊成這個作法，因上帝願意傾聽安慰我們的憤怒和情緒，就像上帝對約拿、對約伯、或浪子比喻中父親對大兒子一樣。上帝的愛、恩典、接納、包容與忍耐，在人與上帝相遇的時候，會帶出醫治的力量。上帝更會為我們主持公道，正如聖經所說：「親愛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寧可讓步，聽憑主怒；因為經上記著：「主說：『伸冤在我，我必報應。』」（羅12:19）

3. 對高危險因素採取適當因應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指出在此階段有些高危險因素會促進憤怒爆發，包括過去重大的傷害，例如被家暴或性侵的經驗；現在的因素，例如被指揮或被歧視；及長期的因素，例如酗酒、工作上長期的挫折、負面解讀的習慣、常吵架的對象等。這些因素特別會引爆憤怒，察覺到這些因素時必須採取適當因應，才可避免憤怒破壞性地爆發。42 因應措施包括暫時離開、深呼吸、43 從一百倒數、44 使用幽默感45 等。

4. 避免成癮行為、反覆幻想和計畫爆發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指出漸增憤怒階段人們常會進行成癮行為，例如酒精或藥物濫用、暴飲暴食等。46 這些會對身體產生傷害，必須避免。柯蓋瑞也指出人們也常不斷反覆思想憤怒的情境，使得憤怒加成。也可能在與別人談話中，互相加強對方的憤怒。47 這種不斷重新經歷憤怒並加深憤怒，對處置憤怒毫無益處，別人本來只傷害我們一次，但這種反覆思想卻讓我們在自己的腦海中傷害自己好幾次。正如《聖經》所說：「不可含怒到日落」（弗4:26），要避免長久陷在憤怒情緒和思想中，應尋適合管道抒發。若不如此，想到後來也可能造成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提到的狀況，就是可能幻想或計畫如何爆發來報復，甚至付諸實施，這些都只會帶來破壞性的結果，必須避免。48

三、 憤怒爆發階段

憤怒漸漸累積就可能爆發，或憤怒被阻斷後引起憤怒的問題仍須解決，這時就進入第三個階段。

(一) 暫時離開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準備爆發憤怒的人可以暫時離開一小時，這小時不用去思考憤怒的情境，而是放鬆、運動等，一小時後再回來溝通和解決問題。49 我認為暫時離開確實可以減低憤怒爆發的殺傷力，但許多情形下還是有些失禮，是不得已的作法。

(二) 進行有建設性的溝通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建議將此階段的破壞性攻擊力轉為解決問題的動力，採用有建設性的方式去與別人溝通。50 他們提醒必須學習如何說話與傾聽：使用「我」開頭的語句，並專心不打斷地了解對方再說什麼。51 Augsburger也有類似看法，並提醒溝通時要先澄清引起憤怒的原因和需求，以中立不誇大的方式描述，並集中簡化要溝通的事情。52 另外除了表達自己的立場、需求和情緒之外，也必須尊重別人的立場、需求和情緒，並取得平衡。53 黎曦庭和腓立普斯則提醒在溝通時要注意在私下場合、專注現在而非過去的事、避免使用威脅、允許對方有思考時間。54

(三) 繼續使用阻斷憤怒累積的技巧

第三個階段中阻斷憤怒累積的技巧都可繼續使用，富勒曼隆格和柯藍還建議可以在日記中抒發情緒、運動、休閒、洗熱水澡等。55

四、 後悔或防衛機轉階段

憤怒可能爆發、壓抑或被有效抒解，之後就會進入後悔或防衛機轉階段，這時可以藉由檢討過去來管理憤怒。

(一) 鼓勵成功的管理

若是憤怒得到有效控制，或溝通後問題解決，可以鼓勵自己並安排獎勵，例如請自己吃蛋糕。56

(二) 避免自暴自棄

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指出憤怒爆發或復發時，人常自暴自棄，覺得自己沒救了或無法改變，產生「違反戒絕效應」。但其實所有人都可能憤怒到失控，這些反而是寶貴的經驗，經由反覆面對更能戒除破壞性憤怒。57
從《聖經》來看，當彼得問耶穌：「主啊，我弟兄得罪我，我當饒恕他幾次呢？到七次可以嗎？」（太18:21），耶穌的比喻中主人饒恕比我們饒恕別人的更多，顯示出多次反覆得罪上帝，上帝仍然饒恕。既然上帝不放棄我們，我們也不要放棄自己。

(三) 重新立志

當憤怒爆發以後，人可以再次重新立志，從爆發的經驗中學習和成長。基督徒可以在上帝面前認罪、體驗上帝的赦免和接納，然後重新出發。憤怒爆發期間傷害的人、事、物，也應視情況處理。

(四) 避免自我防衛機轉

憤怒爆發循環之所以會循環不已，可能就是因使用自我防衛機轉而不願正視這個問題。因此要避免使用自我防衛機轉或假悔悟去合理化自己的行為，而是接受自己的憤怒需要改變，並為自己的憤怒負責。

伍、 結論

這次很感恩能思考整理如何處置憤怒，期待自己能在處置憤怒上不斷學習，也能和需要學習處置憤怒的人一起成長。

參考文獻
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 A Comprehensive Guide）。張昀、吳際平譯。台北：大光，1997。
麥詹姆（James J. Messina）。《化解憤怒》（Tools for anger work-out）。張資寧譯。台北：天恩，1999。
雷‧布威克（Ray Burwick）。《怒火中燒─的消氣散》（Anger: Defusing the bomb）。顏彩琇譯。台北：大光，1983。
黎曦庭（Tim LaHaye）、腓力普斯（Bob Phillips）。《生氣動力學─我生氣，但我不抓狂》（Anger is a choice）。李世堅譯。梁銘慧編。台北：校園，2003。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憤怒模式工作手冊》（Men & anger: understanding and managing your anger for a much better life）。林明傑、劉小菁譯。台北：張老師，2000。
Augsburger, David W. Anger and Assertiveness in Pastoral Care. Creative Pastoral Care and Counseling Series. Edited by Howard J. Clinebell, Jr. and Howard
W. Stone. Philadelphia: Fortress, 1979.

1 雷‧布威克（Ray Burwick），《怒火中燒─的消氣散》（Anger: Defusing the bomb），顏彩琇譯（台北：大光，1983），52-53。
2 黎曦庭（Tim LaHaye）、腓力普斯（Bob Phillips），《生氣動力學─我生氣，但我不抓狂》（Anger is a choice），李世堅譯，梁銘慧編（台北：校園，2003），197-198。
3 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 A Comprehensive Guide），張昀、吳際平譯（台北：大光，1997），145-148。
4 David W. Augsburger, Anger and Assertiveness in Pastoral Care, Creative Pastoral Care and Counseling Series, eds. Howard J. Clinebell, Jr. and Howard W. Stone (Philadelphia: Fortress, 1979), 4, 28.
5 在此怒氣是用x;Wr（氣），根據上下文是解釋為怒氣。
6 這是原文直譯。
7 原文並無「輕易」這個字。
8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憤怒模式工作手冊》（Men & anger: understanding and managing your anger for a much better life），林明傑、劉小菁譯（台北：張老師，2000），169-176。
9 包括合理化、理性化、否認、利用狂熱宗教逃避責任、正當化、怪罪別人等。見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03-110。
10 例如打完太太以後買花補償，就以為問題已經解決。見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76-177。
11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77-187。
12 Augsburger, Anger and Assertiveness in Pastoral Care, 6-7.
13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64-165。
14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49-55、114-117。
15 雷‧布威克（Ray Burwick），《怒火中燒》（Anger），51-67。
16 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149、159。
17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30-40。
18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63-265。
19 黎曦庭（Tim LaHaye）、腓力普斯（Bob Phillips），《生氣動力學》（Anger is a choice），144-157。
20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28-153。
21 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160-161。
22 雷‧布威克（Ray Burwick），《怒火中燒》（Anger），67-77。
23 黎曦庭（Tim LaHaye）、腓力普斯（Bob Phillips），《生氣動力學》（Anger is a choice），198-199。
24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78-180。
25 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163。
26 Augsburger, Anger and Assertiveness in Pastoral Care, 17-19.
27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76-89。
28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84-185。
29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81-85、184、248-256。
30 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157、161。
31 麥詹姆（James J. Messina），《化解憤怒》（Tools for anger work-out），張資寧譯（台北：天恩，1999），5、17-45、61-69。
32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46。
33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48-249。
34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49-250。
35 我用「痛點」來描述富勒曼隆格和柯藍所指的「舊帶子」。見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53-254。
36 黎曦庭（Tim LaHaye）、腓力普斯（Bob Phillips），《生氣動力學》（Anger is a choice），266。
37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81-85。
38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84-185。
39 利如柯蓋瑞所描述的。見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164。
40 雷‧布威克（Ray Burwick），《怒火中燒》（Anger），44-49。
41 黎曦庭（Tim LaHaye）、腓力普斯（Bob Phillips），《生氣動力學》（Anger is a choice），271-273。
42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10-220。
43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18。
44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62。
45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59-261。
46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74-175。
47 柯蓋瑞（Gary R. Collins），《心理輔導面面觀》（Christian Counseling），164。
48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74-175。
49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89-92。
50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86-187。
51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45-248。
52 Augsburger, Anger and Assertiveness in Pastoral Care, 28-37.
53 Augsburger, Anger and Assertiveness in Pastoral Care, 50-62
54 黎曦庭（Tim LaHaye）、腓力普斯（Bob Phillips），《生氣動力學》（Anger is a choice），281-286。
55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186-187。
56 這是富勒曼隆格和柯藍的範例，但就健康的立場，最好選熱量較低的食物。見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65。
57 羅勃特‧富勒曼隆格（Robert E. Freeman-Longo）、穆瑞‧柯藍（Murray Cullen），《如何好好生氣》（Men & anger），221-223。